微雨芳尘·刹那公子
发表时间:2008-06-13 作者:黄昏之十二乐章 编辑:江南 来源:
傍晚时候,五指山之北起了墨色的雨云。随着墨云黑压压的卷起直顶天空的云山,早春明净的天空迅速的黯淡下去,一层阴翳的铁灰色笼罩着五指山和五指山之南的长安城,阴得令人心颤。 急切的扣门声自柴扉外传来,马嘶和犬吠中夹着不知多少人的脚步声,五指山脚下一处普通的山野茅舍被惊醒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从柴门的空隙中透入,似乎是许多的火把在外面摇晃。 “来了,来了,”一身旧绨袍的老人应声小跑而来,打开了柴门。 青色的靠衣,青色的绵铠,敲门的中年人精悍瘦削,腰间带着一张暗青色的深海鲨威。他逼上一步,犀利的目光在老人脸上一转,而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庭院。院子小而简朴,中央一口水井,草棚下面堆着些细麻和搓好的麻绳,木柴整齐的码在南面的茅草檐下,屋檐下挂着一串去年的旧高梁。冷风嗖嗖的吹着,瓢泼的大雨已经在黑云里蓄积了很久。 “先生,我们出门打猎,借贵地避一下雨好么?”中年人说话还是彬彬有礼的,语气却冷漠。 “不妨,不妨啊,贵客请进,”老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外面雷鸟麒麟的剽悍家奴,急忙闪身让开了道路。 中年人却闪开一步,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这时才显出他背后站着的主人,一身白色的绵靠一尘不染,正仰头看着天空翻滚的疾云。片刻,他才转向老人点了点头,微笑:“有劳老先生了,小小一些礼物,就算是我们讨扰一番的谢仪。” 主人身后的家奴急忙闪出,将腰间的革囊解下,解开封绳整个的递了上去。老人伸手去接,只觉得掌中一沉,叮叮当当的上百枚金铢散落在地,照得人眼睛一亮。大唐的金铢,三成金五成银,剩下的才是锡材,价值高昂。一枚金铢在市面上能换一头生猪,或是一石糙米,够一个中等人家半个月的家用。这样的出手,不能不令人侧目。 “怎么那么不小心?”主人淡淡的问道。 家奴浑身一颤,急忙俯下身去,手脚麻利的将一个个金铢拾起,重新封好在革囊中,递回老人手上,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老人手持这笔巨款,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门外出猎的豪客。 “一点意思而已,”主人笑了笑。 他年纪已经不小,脸上满是风霜,身材也不高大,可是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威严挥斥的气概,身后那群架鹰牵狗的魁梧家奴摒息静气,都像是矮了他一头。 主人缓步而入,他掀起袍摆的时候,腰带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摆动起来,溢彩流光。中年的管家和手持弓刀的家奴们跟着他鱼贯而入,先是随身护卫的高丽侍卫十人,再是手持弓箭的突厥弩将二十人,然后是肩荷雷鸟的鹰奴二十人、牵着麒麟的犬奴二十人,紧跟着下来,竟然是二十名熊奴,每两人牵着一头护山雄将,熊将桀骜不逊,利爪在地下刨蹭,嘶声低吼着,熊奴带着小棘刺的皮鞭不时的抽打,才令得它们不敢造次。最后跟随的是五十名小厮,所牵的大骡背上拴着猎物,从野兔、雉鸡直到黄羊,最后竟是一头浑身黑毛的狗熊躺在小车上,三枚羽箭并排插在它胸口弯月形的白毛上。 小小的院落顿时被出猎的队伍挤满了,麒麟的呜咽,熊将的低吼汇在一处。老人敬畏的看着这位豪客出猎的队伍,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先生尊姓?” “我姓轻,”主人淡淡的答道,“傲来轻秋风,在城里做一些生意。” “轻先生!”老人瞪大了眼睛,手中的一袋金铢“啪”的落在地下。 “加藤爱,加藤爱,”老人忽然对着屋里喊了起来,“出来待客了,出来待客了,傲来的轻秋风轻先生来我们家了。” 轻秋风微微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听到他的名字,十有八九的人都会如此。 轻秋风本来并非长安人。他发家于花果山的草原,是傲来称霸一方的富豪,名下的牧场不下万顷,放马奔驰,一日一夜都未必能从这头跑到那头去。唐王北巡,登上高山看他的草场,无边无际的绿色一眼望不到头,白色的羊群仿佛大片的云,每一片都不下万头。唐王惊讶之余也开了个玩笑,说若是这些羊都是战马,长安城也不是我们李氏的,而要改作轻氏的天下了。 虽然傲来的商路上所向披靡,轻秋风的一个心结却是长安商客的名声。无论别处的商人怎么阔绰,长安依然是人们心中的万商之国,长安的商人才是商人中的魁首。轻秋风对此不忿已久,于是五十七岁那年,他把产业交给长子打理,带着亲随七百人,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直下大唐,到达了长安城。 轻秋风到的当天,就散发请柬,邀请长安所有的商户晚上赴宴。地点是他在阳关的大宅。长安的商户知道轻秋风的名字已经许久,却对这个北方大豪的财力并不明了。他们不敢怠慢,准备了礼物,结队前往阳关,却发现轻秋风所提的大宅竟然只是一片空地,野草萋萋,了无一物。自觉被戏弄的长安商户们大怒,正准备一齐修书斥责的时候,轻秋风带着从人含笑而来。没等长安商户们说话,轻秋风的从人带着木材和板料直奔空地,每个人都手脚不停的工作,打地基、立大柱、上屋梁,仿佛魔术一般,一栋天涯海阁在人们眼中渐渐成形。 旁边早有轻秋风的从人奉上了茶水,两盏茶过去,一间雕饰精致的天涯海阁已经拔地而起,轻秋风轻衣宽带,含着笑意请客人们入席。 进入那间天涯海阁,商户们更是被其中的辉煌震惊,建筑和装饰的风格集中了妖族、人类和仙族的风格于一身,按照常人的想法,一年也未必能够建成。轻秋风排下的宴席是流传自胤朝皇室御宴的鲤唇驼峰席,菜馔的精美,侍酒少女的娇媚,都令见多识广的商户们错以为身在幻境中。席到一半,轻秋风令从人捧出成箱的玉佩作为贺礼,赠给在场的所有商户。大家都知道傲来出产的玉佩比起长安的手镯品质更佳,拿到这些价值连城的玉佩时,都激动的双手颤抖,不能自已。 轻秋风散完了玉佩,才笑说自己带的所有玉佩一天之内全部送出了,只余下一枚。已经被他豪气折服的商户问起为何只留一枚的时候,轻秋风只是微笑着站起身来,露出其佩带的一枚玉佩。那枚玉佩上的玉毫不起眼,令在场的商户们哑然,此时一名当铺的老朝奉却忽然颤抖着起身,拜求那枚玉佩一看。轻秋风含笑把戒指给他,老朝奉足足看了半晌,忽然惊叫了一声:“是龙血玉,世上真的有这种玉!” 龙血玉这四个字让博闻的长安商户们大惊失色,龙血玉是玉中的极品。倒不是源于它的质地,而是这种玉是秘道大师制作法戒器的珍奇原料。相传古代巨龙死后,它们的血经过千万年才会化成这种玉,而这种玉仿佛一种天生的神器,带着龙族的智慧和力量。它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的。 当晚,那些商客回到家里的时候,个个茫然失神,自认是井底之蛙。仅这一举,轻秋风就名震长安了。 老人的妻子应声从屋里出来,那是一个脸色黝黑上了年纪的妇人,眉间带着一块疤痕,对着轻秋风笑笑,笑容近乎丑陋。 “贵客来了,舍下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妇人说,“我这就下厨去整治一些菜,请贵客饮酒解乏。” “好,”轻秋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人恭恭敬敬的把轻秋风请进了茅舍。茅舍干净简洁,墙上抹着白灰的腻子,挂着几幅不知名的字画,居中一张小桌。轻秋风的从人静静的候在外面,老人掩上柴门,请轻秋风坐上上首。面黑带疤的妇人捧上一套崭新的粗瓷,为轻秋风和老人斟上米酒,自己就在隔壁的厨下忙活。 轻秋风品了一口米酒,倒也有山野的风味,他微微点头一笑,和老人攀谈起来。出乎他的预料,在这荒僻山野遇见的老人分外的博学,说起远方的趣事和轶闻,前朝宫廷的秘录,简洁有趣,回味悠长。不时的,老人还敲击碗碟,唱一曲五指山的牧歌,地府妖族的古调,令人出神。而老人待他的态度始终谦恭有礼,也令轻秋风遭遇大雨的坏心情都消退了。 片刻,老人的妻子上了几个小菜,分别是蜂蜜桑葚、芙蓉豆腐、醉虾和冰莲翡翠羹,分外的清爽,轻秋风吃了两筷子,神色更加欢愉,对山野的老人夫妇也有了些兴趣。 “老先生在这里居住很久了么?”轻秋风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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