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的声音说我爱你
天卤坊内销量最好的,是一种名曰龙涎的清酒。
每当时成开窖之日,整整三天,方圆十里长街都沉浸在清冽醇厚的酒香里,晓风拂面人微酣,却是花香醉酒香。物以稀为贵,正因为酿酒技艺高且数量稀少,所以曲公向来不肯轻易贩卖之。
那天我从江边洗衣归来,还未踏入院中,就瞥见驿站老宋的那辆木杉双辕马车停在前院,正纳闷来者是何方神圣,进了院子,发现房门紧闭,一个身着素色锦袍的男子立在院中央,身姿如松,静默着凝望着院内陈列整齐的酒瓮。见我进来,神情间略带诧异,与我探究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恩,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
古人形容美男子,无非用的都是些貌若潘安,俊若宋玉之类的形容词,可惜当年潘安宋玉的风姿我无缘目睹过,所以不好比较。
我不是藏在闺阁里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天禄坊东面临江,每天都得招呼往来买酒的客人,年轻的男子我见过不少,不过来人周身清雅温煦的气质还是让人眼前一亮。来到天禄坊的,不是购买就是拜师,看看那青年衣装上的整齐清洁,全无经商人特有的铜臭气息,我想该是后者无疑。
“姑娘。”那男子见我径自入了院子,在西隅的青竹杆上晾晒衣服,迟疑犹豫了半响,终是上前出声。
我方才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窥视他的动静,此时见他询问,不由得抬头看他。
只见他双眸如星,言辞间却是诚恳:“我见姑娘在此晾晒衣物,想必姑娘乃是坊内之人。请问姑娘,你可知道坊主是否对学艺之人有所忌惮,因此闭门不见客?”
坊内制酒工艺乃是族传,非是曲氏族人,不可传也。
我用手势比划着这么告诉他,可他看着我手指上下翻飞,满脸都是问号?
我不厌其烦地再用手语重复一遍,特意放慢了速度,可他仍旧是看得一头雾水,终于有观热闹的旁人看不下去我们的指手画脚,哄笑了对他解释到:
“不要白费力气了,她是个哑巴……”
他似是始料未及,闻言就愣在当场,我愧疚地看着他错愕的神情,不知怎的,只觉得方才还天光澄亮的晴空一下子就徒然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