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9℃温咖啡
(一)
木小九很得意。
这种得意致使她一整天都乐在其中,认为自己有超戏寻常的智慧。她用两句话开导了一个人。
第一句话是:我觉得男人很奇怪!
昨夜木小九回到家,拉开窗帘。木小九是希望住在很高的地方,拉开窗帘是能见到很美的夜色灯光或者大片大片的花和草地的。木小九是个幻想主义者,幻想主义者的结局往往是猛然从幻想里被敲醒过来,总是摔得很惨而依然毫不在乎,并且面带微笑的继续自我陶醉。就好象此时,她看到离自己窗户不到9米的地方的另一栋楼的窗户,而抬头只能看到一点点深蓝天空时,掩饰不住感受到的落寞,却又为嗅到的秋天的气息开心。
打开电脑,这是木小九多年来的习惯。八月的头像闪烁着。他说:“他很郁闷。”他说:“初恋跟人结婚了。”木小九在蓝色的屏幕前笑。这个故事真俗套,她想。不由得对人性又生出一些鄙夷。木小九的尖锐来源于一些了然,这样的了然直接说出来,就成了让人无处躲藏并且常常下不了台的尖锐。
木小九说:“我觉得男人很奇怪”木小九又打断他想继续述说的郁闷感受说:“自己和别人分手,却不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先结婚,难道别人应该为你单身到底?终究不过是不甘心!”八月沉默了。然后说:“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难过了!”木小九其实知道他还恨恨的想说:“木小九你其实太不可爱了。”木小九想着就在电脑这头兀自咧开嘴笑起来。
木小九下午下班坐车回家路过一个小公园的时候,闻到一片被园丁修整过的灌木的味道。木小九愣愣的想,那必定是灌木的血液自树干里流出来的疼痛的味道,弥漫了整片的绝望和忧伤。木小九知道这说法会让别人觉得很可笑,她突然很想和人争辩,可是她又想,她和谁去争辩呢……
木小九的生活很单调,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职员,按时的上下班,也有时间不着痕迹的发呆,符合她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天生的想象力。木小九喜欢这样的生活,安稳,知道自己的归处,尽管木小九常常说喜欢漂泊。但这并不表示木小九不喜欢钱,活着的人都知道钱对这个世界的重要性,那意味着一个人可以由一种生活改变到另一种生活。可是于木小九,这可能是由黄瓜炒鸡蛋过渡到牛排的区别。木小九说:得到牛排或者黄瓜炒鸡蛋和工作时间成正比,工作到10点得到牛排却疲惫得无福消受所以我还是继续黄瓜炒鸡蛋吧!所以木小九目前很满足,简单的满足。
木小九下午接到阿彬的电话。阿彬在一个南方的城市,他们不曾见过。木小九的脑海里阿彬瘦瘦的,长的头发,穿木小九喜欢看的T恤,衬衫,有干净明朗的笑容,有单纯忧伤的眼神。
阿彬喜欢旅行。木小九坚持的自以为是的说是旅行,而不是旅游。木小九觉得旅行更美,她喜欢一切美好而略带落寞的东西。阿彬给木小九看很多旅行时的照片,却惟独没有他自己。木小九浏览着那些照片,心想以自己的审美一定比他拍得漂亮,最后目光停留在餐桌上的一盘看起来很活色生香的菜上。木小九对吃的东西感知很差,却仍然无可救药的喜欢吃。她总是边吃东西边怜悯那些为了保持身材的女人们,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吃。木小九说:花湖很美,有广阔的草地,澄澈碧蓝的天和湖。末了阿彬说:有时间一起去吧,你说过你其实喜欢旅行。木小九就在电脑这边笑着说好啊好啊。
可是木小九知道,她害怕任何形势的行走。
木小九曾经在看过一篇写说女孩变成女人的标志物是高跟鞋以后去买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她对突然高出一截的凌空感突然感到有点恐惧,然后不到半天她的脚就开始疼痛。第二天就起了水泡,每到夏天,任何稍长距离的行走,脚就无可救药的起大大小小的水泡。木小九常常想起了关于《海的女儿》的童话,木小九呐呐的跟林再说:“如果这样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成泡沫”。林再便狠狠拍她的头说:“不能穿就别不要穿,毛丫头学什么人想起穿高跟鞋”木小九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不穿高跟鞋穿婚纱一定很难看!”
木小九喜欢婚纱,白色的有着层层叠叠薄纱的婚纱。
林再低下头去处理那些伤口,过了很久他说:“木小九,你是一只不会飞的候鸟,任何的迁徙都会让你感觉疲惫与疼痛……可是冬天会很冷。”
木小九嗖的跳下沙发,把脚缩进林再买的那双柔软温暖的可爱的粉色拖鞋。木小九说:“林再我突然想吃饼干,我们去超市吧。”说着自顾自的跳到门口。林再拿着棉棒看着她的背影“你的脚……”然后木小九转过身来嬉皮笑脸的拉着他就往外走:“走拉走拉,木小九要准备过冬的粮食了!”
木小九的感官很迟钝,除了嗅觉。所以路北说木小九是一只耳目失聪嗅觉却异常灵敏的小狗。而林再说:“木小九,你所有的敏感都潜伏在你左边第四根肋骨的地方。”
木小九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类似青霉素、破伤风的过敏性病症与自己无缘,以至于她对身体的疼痛有超乎寻常却近乎迟钝的忍耐力。就像此时,她靠着林再的支撑依然嗤牙咧嘴紧皱眉头的走。
林再无奈的说木小九你什么时候才会不这么孩子气呢。木小九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一片叶子在风里摇摇晃晃的落下来。木小九说:“林再,秋天到了呢。”木小九突然感觉有点冷。她想,我要么学会飞翔;要么,就只能找到冬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