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

发表时间：2007-09-10 作者：夜悲回风编辑：微微来源：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在街头遇见你，
远远的看着你小小的脸，
心里就无可奈何的紧紧的疼。
我曾以为，我有一百个理由把你当作我今生剩余日子的陌生人，
可是那些疼痛心安理得的真实存在着。
时光如水一样的在我和你的故事以后缓缓流过，
不紧不慢，却追赶不上。

我曾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
和最浪漫的爱情故事被时间的长河淘空，
只剩下一些简单的画面。
当我和你都不再年幼，
当你的脸上令人心疼的过早爬上一些你曾最害怕的纹路，
当我渐渐沉溺在酒精和一些毫无意义的爱情追逐中的时候，
这些画面就一一浮现，
而我瞬间被击中，
站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看着你掠过初秋的街头，
无语。

三年前，我们各自认取了一个生活的方向。
你平静的说，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你依靠的肩膀，
是一个男人，
你轻淡的嘴角甚至没有丝毫的战抖，
你说我还不够成熟。
那些年，柔弱的你几乎是忍受了我所有的任性，
最终在这个我逐渐成熟的过程中，你失去了耐心。
当时我问，猪，和他在一起你会幸福么？
你很坚定的说，我会。
于是，我们从此各奔西东。

那些日子，我便常常想起那个夏季。
我打伤了人，只身仓皇出逃，
我们有了一段没有任何联系的日子。
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和你去了我们之前常去的那座山。
夏季的夜晚，树木在漫天令人目眩的星子下呈现温柔的阴影，
我缓缓的在那长长的石台阶上走，
而你突然在那样一个时候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我，
你说，谦，今后无论如何，
请不要丢下我，请带我走。
我转过身，才发现你已经泪留满面。

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你是我的，
而我一直是你的。

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飘，
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里摇。
到如今太阳只在我背后徘徊，
层层的阴影留守在我周围。
到如今我还记得那一晚的天，
星光、眼泪、白茫茫的江边！
到如今我还想念你岸上的耕种：
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

后来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夏夜，
我或许不会陷得这么深。
而事实上，我和你无数的情节我只较清晰的记得那一幕。
至于其它，则早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我予以习惯。

后来的日子，我常常一个人跑到你的学校，
坐在曾经你的宿舍的石台阶上，
深深的闻那些桂花的香，
闻着，就泪流满面。
或者，是去到机场，
坐在那块突出平地的大青石上，看那些繁华的起降，
一如你在身旁。

后来的日子，我去过当初没有钱请你喝一杯茶的音乐吧，
只是坐在门口的路灯下，听着悠扬而至的古典乐，
假装你还靠着我的肩膀，假装你从来没有失去过。

我曾经拼命的想逃离我们的这座城市，
却被无情的命运生生的拽了回来。
我于是开始逃避白天，不愿出门，
生怕遇见你和他，生怕遇见你们的幸福，
可是又心理阴暗的悄悄在意着朋友嘴里你和他的一切，
或者是你的一切，就沉溺在里面。

那些日子，我会喝得很醉，
会很想你，会拨通你的电话，
给你说我将要换号码，并且不通知你，
然后换号码，又在一次喝醉以后打给你。

我总说，媛，你生病吧。
你生病了，我才有勇气去照顾你。
我幻想那时候安静的病房，洁白的床单，
和你最喜欢的，火红的六十朵玫瑰。
如果还有，就是不会说话的我的你，
和唱着你最喜欢我唱的《天真》的你的我。

诡异的命运安排了我的生活，
当我渐渐有了自己的事业的时候，
你日渐憔悴。
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选择，
在除了你一无所有和什么都有却没有你之间，
我想必会选择你，
并如我们的约定，为你在唐古拉山建造一座木屋，
和你生两个孩子。

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顶层，
蜜一般酿出那记忆的滋润。
那一天我要跨上带羽翼的箭，
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
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乱的花影，
那便是我私闯入当年的边境。

那个夜晚，你说你喝醉了，
叫我去接你。
你看着我说，谦，如果我回来，
你还会要我吗？
我长久沉默，最后摸着你小小的脸，
我说，你应该珍惜身边的人。
你没有忍住，许多年以来又一次在我面前痛哭失声，
我恍惚还记得你冰凉的手穿过我的衣，
在我的脊背上撕心裂肺的抓过，
我心疼。
我说，媛，你已不是你，
我也不再是我。
转身，泪水就流淌下来。

我曾经设想了无数次的我和你的重新开始
就这样被拒绝在一个寒冷的夜里。

再后来，听说你父亲身陷囹圄，
我只是给你发了一个短信，作一些无力的安慰，
我想，我们终于是迷失在了这个世界。

很突然的，我想起那年的情人节，
我为你订做的那个纯巧克力的蛋糕，
在烛光下我给你戴上的戒指。
你说，我送你的戒指你一直戴着。
我心里是不相信的，正如我不相信佛。
我曾经在峨眉山所有的佛前，
用我今生余下的幸福换你幸福，
于是佛欺骗了我。
可是我说我相信你，
我相信我们每一次的遇见，
和每次遇见之后，就逐渐消失在夏天的
漫无目的的思念。

就像你说，你相信来生，
我也相信。

PS：诗——林徽音《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