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 见 流 年

我是一个有些一根筋儿的男人，更详细的说应该也是个没有情趣的人。
   流年，是大话上唯一有耐性和毅力跟我聊天的女子，如果她在性别上没骗人的话。其实真要说假话也并没什么，我只是消磨时间而已，目的单纯。
   
   
   至于玩上大话西游的原因，不是寂寞，更不是孤独，仅仅是找不着事情做。假如我能学会睡懒觉，我想也许就不在需要这游戏。可是不行，每天我都要独自面对这空荡荡的一天，时间总是过的缓慢，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无情那么飞逝。经常，我穿戴整齐的在家里不挺的走来走去，大片的空白让我觉得不安。
   哦，忘了说，我还有些罗嗦。
   流年一直说我话太少，而且发信息的速度太慢，当然，她是个比较宽容的人。
   刚开始我告诉她，那是打字慢，后来我不得不承认，我这是脑子慢。
   流年却告诉我，脑子慢的人比较幸福。
   说起我们的相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那天站在洛阳车夫发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正是无聊，有人加我说了话。
   你好。点开一看，是个长尾巴的小女魔。
   哦，好。做为礼貌我回应了一下。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开场如此而已。
   她曾经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在网上从来不说假话，我告诉她我叫康震，28岁，无业，现居北京。
   流年说这岁数的无业人员，不是过于有钱，就是过于贫穷。
   够吃够喝而已，我慢悠悠的告诉她。
   我并没有跟她说，在我28岁时得到的成就比同龄人多些，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
   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询问过对方的履历。
   我不想显得主动，用流年的话来说，我已经是个老头了。
   网络是片海洋，你永远无法探究它的深度。
   我是个有足够自制力的人，流年的耐心与冷漠也成就了我。
   
   流年每天晚上8点上线，我每天夜里12点准时下线——女朋友看完电视剧的时间。至于流年还要在线多久，我并不知道，不过看她的级别缓慢的程度，可想而知。
   我们每天都会做足4个小时的功课，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有时流年批评我有着资产阶级的虚伪腐败，我偶尔会为自己辩解两下，顺便说说她假装拥有无产阶级革命的热情。当然，我们也会涉及感情的经历，她初中暗恋的隔壁帅气的小男生，我大学时曾偷偷喜欢过的选修课美丽的老师。
   我们彼此好像都对彼此缺乏热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将聊天进行。
   有问有答，内容清晰，语法准确，中心突出，能经的起逻辑思维的检验。
   沉闷的对话积累，量变或许不会到质变。但是，我喜欢，仅仅是让我有事可做。
   我们都不是喜欢练级的人，有时会结伴到方寸山上把号挂着，一起沉默。仿佛在网上练瑜珈，不紧不慢。有时面对流年的沉默，我想我并不明白她要什么。
  
   只是有一次，女朋友去烫头发，等她时我闲来无事便开了电脑，看到绿色名字的流年。
   打了招呼，我告诉她一会儿要去听音乐会。
   流年用她那一贯批判的语气对我说，我倒看不出在家听CD有什么不好，附庸风雅你这是。
   恩，我马上就要去附庸风雅了，唉。我点了根烟。
   她说，去吧，赶紧去，最好再带个小礼帽儿啥的，我对你很失望。
   我的手还在键盘上，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女朋友把电话打了过来叫我马上开车接她。
   下线。
   不幸被流言说中，那场音乐会并没有给我什么美好的感觉。回来的时候，流言还在。
   还在？我发了信息。
   5分钟后，流年没有任何问候语，只是扔给了我一串数字。
   我的电话，她说。
   我想了想，拿起电话，那是一部录音电话。播下数字，2声以后她接了起来。
   喂。 轻轻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那种许久不说话的浑浊嗓音。我仿佛很熟悉。
   突然之间我的语言好象出现了某种障碍。无法言语，只是拿着电话静静的听着。
   那边一声轻笑，然后流年说，等下。
   电话那边开始有了响起旋律。先是Him《gone with the sin》，然后是小红莓的Dying in sun ，紧接着Beatles 的let it be ，完了又是王菲唱的流年....
   大约40多分钟的时间里，她只说了两个字，等下。她的音词没有抑扬顿挫，平淡的像尘土。我用了录音来捕捉关于她的音乐。这样的混乱风格不间断的放下去。10首歌曲过后，她将电话挂掉。
   一会儿，信息闪动。
   点开。流年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成为一名VJ，因为有了合格的倾听者。
   我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话，系统告诉我，您的好友流年已经下线。

  从那天后有2个星期没有见过流年。她没有上线。而我，还是每天按时上线，依旧无聊的做着师门，要是有女孩跟我说话，我也全部认真的对待。
   你好。叫康震，28岁，无业，现居北京...但是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愿意继续与我说话。
   我想我是接受了我有问题这个现实后开始强烈的想念流年。
   我没有给流年我的电话，我不允许发生什么，但是我觉得自己是未雨绸缪，时刻准备着能发生些什么。但是在发生前要洗脱自己所有的责任。
   那天流年回来，我明明看见等待多时的名字变成绿色，我依旧克制住自己不要主动先去说话。她说“好”，有种疲惫的感觉。她并没有给我解释消失半个月的原因，她只是告诉我刚看完一篇小说。她开始讲给我，大片大片的信息密密麻麻的砸了过来。
   我开始相信流言或许与我一样有着倾诉欲。
   我们上线的时间已经不再规律，我经常随时上线，只要流年在，我也会在。我有时猜测在我上线之前她会做什么。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聊天，升级。
   让人郁闷的是我的好友栏里只有流年这一个好友。
   我告诉她，我的为人处世是稳扎稳打，以质量取胜，做事一步一步来。
   对，女人也要一个一个泡。流年做了一下总结。
   我楞了一下。
   我女朋友被我泡了8年，我说。
   我女朋友跟我一起已经有8年，除了她我没有其他女人。虽然我明白我的条件对不少女子有这强大的诱惑力，年轻有为，还算英俊的面孔。我是有些心理障碍的。我只信任亲人，我也已经不会和异性打交道。如果女朋友不穿后面有扣的衣服，我永远只会从前面解开。玩游戏前我所有的语言都是对她说的。她有工作，我没有。我觉得疲惫，于是辞了高薪工作在家无所事事。我曾经充分的利用她在家的每时每秒跟她说话，说的口干舌燥，说到没有话题可说。但是我明白我十分依赖这个女人。我爱她。   
    我下意识的开始跟留念提起她，次数逐渐频繁，我不停的向留念诉说我网下生活的宁静。
    放松点行么，没人窥探你幸福宁静的生活，流年说。仿佛我能看见她不屑带着些嘲笑的眼神。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接起电话“喂”？电话那边没有声响，只是冷冷的轻笑。
    我几乎脱口而出，流年？！
    电话那边不做声响，片刻后便是忙音。
    我连忙发信息给流年。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我知道是你。
    信息闪动，来电显示你知道么。她的口气显得很轻松。
    紧跟着又是一条信息。
    其实，如果，别人或许并不比你更冲动。
    我无话可说。
    只是望这屏幕上的字，没过一会儿，她又发来信息——过度的坚守是会觉得有些可笑。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脸，深吸了口气。
  
    我们又一次不大愉快是在几天之后。11点50左右，流年上了线。上来便问我B52要不要加些冰块？我说你是不是喝醉了，我知道她今天跟朋友去喝了酒。她不理我，径自发些奇怪的话给我，我问是什么东西。她只回答2字，歌词。我告诉她我要下了。她却说不能走。我平静的告诉她我有些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接个人。
    她说，宝贝儿，你要是现在下线我就再也不来了。
    那么好吧，再见，我说。然后果断的下了线。
    我不愿意纵容流年，我的理智告诉我她不可以。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一个非亲非故的 女人。
    6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讲等于一根三五烟，然后我重新上了线。这时的她的名字已经变为灰色。没有任何欲警的我突然之间觉得心疼，让人有些心慌意乱。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我非常想念她，我开这电脑24小时挂机在线。
    其实，我是可以联系到她的，她的电话，她的信箱。我甚至写好了一封信，上面没有文字，只是附件粘这一首我喜欢的歌。反复思量，最中还是没有发出，我点了删除。我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去付出，也没有资格，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我开始反复的听电话录音，听她放的曲，一遍又一遍。
    我开始在大话上给她留言，每天晚上8点，固定的时间我说——好。仿佛流年在线时那样。
    我开始不断的回想我们的聊天记录。
    沮丧，挫折倍感强烈。
    流年回来的那天有雨，北京的天有些阴冷。我正躺在地毯上看盘，突然之间，隐隐感觉能遇见她。我起身看电脑。绿色的名字。我定神看了看，生怕是自己眼花。
    好。我连忙发出信息。
    她说，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
    我在等你。
    把信箱给我。
    我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敲上了我的信箱号。
    大概5分钟后，她叫我去看信箱。
    打开信箱的那一刻我看到的东西有我呼吸有些困难。
    这是扫描上去的我的毕业论文。上面还有我导师的签名，我的字体。我没有想到通过曾经闲聊不经意间告诉她我的毕业院校，她竟然送给了我这么一份厚礼。
    流年的大手笔，直抵人心。
    我开始有些心跳加速。
    怀怀旧，老头，呵呵。她说话轻松自在，我却觉得如坐针毡。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手捂住脸，发现手心潮湿。
    这天我的反应有些迟缓，不断出错，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想这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我告诉她我等你等了那么多天..我不关电脑一直在线..或许我们是不是该见一面..我不想我太懂得网下怎样与一个陌生女子相处...我们也许会尴尬...恩,你对我来说可能还有些陌生..我们或许会互相吸引...甚至现在已经发生了...也许不会...
    我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话。


    第2天的清晨，回想昨天的谈话记录我不得不用一瓶百威来平衡自己。
    对于我，每天的清晨都会是个悲观的时刻。前一晚的话人我沮丧的想要彻底的死过去。
    或许，流言还在梦中的时候，但是我做了有个决定。
    上线，留言给她：我离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的。
    然后，又从冰箱中拿了瓶啤酒，猛喝了一口，剩下的倒在了机箱上，倒在了Moden上。
    嘶的一声响，烟缓缓漫出，突然之间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壮烈。
    质地轻薄，连纠缠都省掉。
    在这感情的路上，把自己剖析干净，我要怎样付出怎样迎合？要怀着怎样的心思将感情交付他人手中，我害怕走不能回头的路，这样的征途会让彼此体无完肤。
    我不是个丰盛的男子，以至干瘪的不能给流言幸福。只要放手，才是给彼此一条生路。
  

    一年后，我应邀回母校参加大庆。大型庆典，好不热闹。结束时，我起身准备离去。有人从后面叫我。
   等下。您的东西忘了。
   是我的墨镜不小心落在了椅子上，我苦笑，不常出门的人总是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等下？
   几秒后，我想我的耳朵认出了她。
   一个看上去十分安静的女子，有着干净的笑容，左手牵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突然，我想起王菲的那首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
   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 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
   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 闪了电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 一光年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 让一生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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