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月经
——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他们第一次叫我小妹的时候,我还记得我的名字。当他们第一千次叫我小妹的时候,我忘记了名字,我甚至以为我天生就该叫小妹。
每次月经来临的时候,我都会趴在长安青楼的栏杆上,想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不要认为我很高雅,实际上仅仅因为生理问题现在我没法接客。历来卖艺不卖身的女人都比卖身不卖艺的女人值钱,我一开始就卖身,所以我不值钱,所以我更不高雅。
1 日后再说
他肯定不记得我了,虽然小时候我们青梅竹马。
十五岁那年,他将我按在小河边的草地上。
我说:“你要对我负责任。”
他回答:“日后再说。”
事实上,日了之后,他什么都没说,提着裤子就走人了。
我的初夜就那样没有了,在那天夏天,黄花村靠山屯东口的小河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时候我是那么想的。
几年以后他从傲来国郊区留学归来,学会了一口地道的带着东北味儿的还夹杂着唐山口音的英语。
“I come from 靠山屯儿in China儿……”这是他永远的第一句。
从他的开场白不难看出,他很爱国。
我问:“什么时候娶我?”
他回答:“日后再说。”
我说:“那个来了。”
他说:“不怕,我在外面留学的时候,听城里人说,闯红灯其实很刺激的……”
那时候我很有乡土气息,很保守,于是我拒绝了。
第二天晚上,他选择一个人离开。
那晚夜色很美,整个村子也很美。似乎是为了缅怀这一幕,很多年以后,他有了一个马甲,叫做村夜。
2 来日方长
我依然留在这个村子里。
村里的那些小二黑们成天都流着口水盯着我看,如果我心情够好,会在洗澡的时候故意把窗帘拉开一个缝隙。
每到这个时候,我家窗户外总是人头攒动。
那时候我想,男人不过如此。
终于有一天,他怒气冲冲的闯进了我的房门。
“你昨儿个洗澡又没拉窗帘?”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是。”
“不能这样啊!”他厉声呵斥,作为村子里民兵队长,他很有威严,村里的小伙子都叫他捍卫。
“为什么?”
“你每次洗澡不拉窗户,村口那颗老槐树半人高的地方都会出现很多奇怪的小洞……昨天,那颗老槐树被人干倒了,这可是咱们村几百年的象征啊!”
“你嫉妒他们?”
“什么?”
“因为你没那个能力!”
我看着他,以前洗衣服的时候,听一些长舌妇说过,他从小就阳痿,否则那颗老槐树上估计会多出几个洞。
“胡说八道!”
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很可爱,我认为他是色厉内荏。
于是我说:“你证明给我看?”
他脱下了裤子,果然没有反应。
我脱下了衣服,他马上有反应了。
“为什么?”我问,这时候我觉得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不日不长,一日就变长……”
“这就是来日方长?”
“嗯哪!”
在我20岁的时候,和他一起外出打工,那时候我们觉得应该趁着年轻挣点钱。
我们在离开村子两百里的时候,遇到了山贼。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这是绿林响马永远的开场白,山贼当然能倒背如流。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是龙套演员。通常情况下,他们的第二句对白无非是:“英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我对捍卫很有信心,他不仅是身手矫健的民兵队长,还是我的男人。
那时候我想,最多一盏茶时间,山贼就会跪在地上说出第二句对白。
幸运的是,不到3秒的时间,与我想像中类似的情节终于发生了。
不幸的是,两人换了一个角色。
这上天给我一百个假设,我也没想到捍卫会跪在山贼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出这样的话:“好汉,钱给你,连女人也给你,放过俺吧。”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二次崩溃。